略微有些阴暗、潮湿的刑部天牢之中,只有几盏跃动的烛火油灯用来照明,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压抑。
一道人影安安静静的坐在牢房里,前任刑部尚书雪承义已经在这座大牢里待了整整两个多月。
一向爱干净的雪承义下了天牢也依旧是那般的一丝不苟,除了胡须变长了、衣袍变脏了之外,一切似乎还和往日一样。
不过这位铁面判官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落寞、悲戚。
被关在这里两个多月,没人知道这位雪大人到底想了些什么东西。
“噗噗噗~”
“雪大人,饭来了。”
脚步声响起,一位头生白发的狱卒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,然后将一盘饭食放在了牢房里的桌子上。
饭食还算可以,四菜一汤,已经是这天牢里最高的待遇。
五十多岁的老狱卒语气和善,言辞间满是对雪承义的尊敬,纵然他已然成为了阶下囚。
多年前,他的女儿在京郊之地被一个富家公子给糟蹋了,无权无势的他去报官,根本没有人理睬,差点被反咬一口。
最后一家老小还险些遭到那户恶霸的迫害。
幸好被雪承义知道了这件事,当即就气的暴跳如雷,抓人下狱。
那恶霸人家才得到了应有的惩处,狱卒一家老小也重新过上了安定的生活。
可老狱卒万万没想到,有一天他会在牢房里看到雪承义的身影。
说他造反?
老狱卒不懂大道理,不懂朝廷党争。
他只知道雪承义是好人,不应该坐牢。
“有劳了~”
雪承义一如既往的微微弯腰,很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。
其他人一旦被关进这座天牢,要么是哭天喊地的说自己冤枉,要么就是失魂落魄的躲在角落里等死。
唯有雪承义,还是那样的泰然自若,要不是身上有一件囚服,谁知道他是来蹲大牢的。
老狱卒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悲悯,将饭碗放好之后就转身准备离去。
刚刚走到牢房门口,他就停下了脚步,脸上闪过一抹犹豫。
雪承义抬头轻声问道:
“王头,还有什么事吗?”
老狱卒咬了咬牙,然后躬身道:
“大人,水大人和鲁大人。
死了~”
雪承义一瞬间就愣住了,然后默默的低下了头。
这位铁打的刑部尚书,第一次眼角闪现出了点点泪花。
他知道狱卒在说谁,水鸿轩、鲁尧。
他少有的几位老友。
老狱卒接着补充了一句:“大人,听说昨天的朝会上,陛下发布了禅位陇王的诏书。
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知道真假,就跟您说一声,反正现在满大街都在传。
至于两位大人是为什么死的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雪承义依旧怔怔出神,没有说话。
他光靠猜都能猜出来这两位好友是因何而死。
无非就是和宇文家正面交锋,然后被随便安了个罪名杀掉了。
沉默了许久,雪承义才问道:“他们的家人呢?”
老狱卒默默的摇了摇头,没有说话。
雪承义的心头一颤,几滴泪水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滴落下来。
老狱卒鼻尖一酸,转过头去不再看雪承义。
雪承义虽然是个文官,但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个铁打的汉子,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见到雪承义落泪了。
京城大乱的那一夜他没有哭,被捕下狱的时候他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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