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陇历,太初元年七月初
南充城外的战事已经停了一个月,此前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气沉沉。
不是凉军不想打,实在是天气太热了。
天空中的骄阳晒得守军压根就抬不起头来,一点风都没有,站着不动都会汗流浃背。
这样的天气凉军别说攻城了,连抬起头看一眼城头都费劲。
凉军只能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,困也得困死城头的陇军。
南充城里的陇军也没好到哪里去,凉军不攻城可以缩在自己的营地里,甚至还可以轮流休整。
可他们不行啊,他们得天天站在城头上守着,否则哪天凉军一咬牙攻了过来,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。
但是,陇军遇到的最大困难不是燥热的天气,而是缺水!
整个夏天,南充城附近没有下过一场雨~
这可是要了命了。
……
城头上守军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拄着长枪,尽量贴着城墙站立以图省点力气。
士兵们的嘴唇都干裂了开来,很多人都眼前冒金光,晕乎乎的。
负责警戒的士卒每隔一段时间就朝城外瞅瞅,然后茫然的收回视线。
这一个月来城外是半点动静都没有,隔着老远的凉军营寨一切如常。
还有,以往那些时不时就会将几个荤段子的老兵油子也全闭上了嘴巴。
现在他们是能说一个字就绝对不说两个字,浪费那些唾沫星子干嘛。
穿着布衣撩着袖子的荀安在城头上巡视着,眼眸不断在周围扫过。
在墙角下靠着许多没力气的民夫和士兵,以前他们看到荀安还会精神抖擞的打个招呼,现在只能努力的动动眼皮了。
箭楼里的士卒稍微好点,起码头顶上还有个遮阳的,不过同样面临着缺水的困境。
荀安嘴唇干裂,眼神中有一抹无力感。
这天不下雨,他实在是没有办法。
跟在荀安身后的秋瑾也是浑身无力,连铠甲都给脱了,只穿了一件单衣,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。
秋瑾眉头紧锁,心中焦急万分,小心翼翼的说道:
“大人,您看看,这么下去可不行啊~”
就现在守军的样子,可打不了恶仗,顶多能撑那么一会儿。
“唉~”荀安深深的叹了口气: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我就希望现在一个晴天霹雳,然后来一场大雨,给本官劈死都行。”
面对十万凉军的围城,荀安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难字,可现在因为一个缺水却愁得他整天整夜的睡不着。
秋瑾默默的低下了头,他知道荀安尽力了。
在凉军还没有围城的时候,荀安就未雨绸缪的让士兵们多挖深井,尽可能的蓄水。
因为荀安知道,一旦凉军围城,所有从城外流进来的水源一定会被切断,只能依靠城中自己补给。
果不其然,凉军还真就把所有入城的小河流给截断了,甚至连一些沟渠都没有放过。
水井成了城中百姓加士兵的唯一来源,勉强够用。
但千算万算,荀安也没想到这么久都没下雨,一些水井已经开始枯竭,城中的供水越来越紧张。
“来水了!来水了!”
一阵大喝声响起,几名士兵抬着水桶走上了城头,大声的吆喝着。
城中的水源不多,荀安只能优先保证守城士兵的需要,每天定时定点供应饮水、统一调配,堪堪能保证士卒不被渴死。
看到水桶,所有士兵都是眼前一亮,立马有了精神,急急忙忙朝着水桶围了过去,生怕落后别人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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