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走!快走!”
李云大声嚷着,从王歹儿身后跑过。
王歹儿只略瞥眼,便看到被李云背着的重伤者,连忙问道:“还有两个呢?”
李云猛撞过一丛荆棘,大叫着回答:“死了!快走!”
王歹儿骂了一声。待要拔足,李云奔出的那处林地间,一支箭矢斜刺里射来,正中他的左大腿内侧。
这箭矢粗劣的很,弓力也不足,若王歹儿披挂铠甲骑马作战,身上挂这样的十七八支箭,也浑若无事。他纵开长枪快马,杀这些装备简陋的野人,更如杀鸡屠狗。可今日他是跟着李云来踏勘牧场的,拿想到会忽然撞上这种恶鬼也似的怪人?
他身上只着了轻便的皮甲,腿裙甲更不是直到脚面那种,猝然腿上中箭,瞬间便往一侧踉跄。
眼前几个野人发出欣喜的嚎叫,扑了上来。
这几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,有削尖的棍棒,有发黑生锈的刀子,有断折的铁枪。随着快速的行动,他们黑色或花白色的头发、破旧的衣服都披散开来,露出精瘦的黑色肢体,散发着恶臭。
王歹儿单手撑地,挥刀便向高处反撩。制作精良的长刀绽放一道银光,挥断了棍棒,然后劈开一個野人的左胯,往右上方切开了尺许长的伤口。
那感觉就像切开一个装了汤汤水水食物的皮袋一样,体腔内的压力把许多脏器和鲜血从野人的伤口中间猛地挤压出来,哗啦啦的落到地上,淹没了大片的草叶子。
那个野人瞬间就失去了力气,两腿开始打颤,将要倒地。
王歹儿大吼着跳起,把这个被开膛剖腹的野人往后猛推。
另一名挥舞弯刀的野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,伸出手去搀扶同伴。
他的动作刚放慢些,王歹儿已箭步向前。当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具垂死的身体,脸对脸,眼对眼的时候,王歹儿平握手中长刀,从他的左耳下方的颈侧猛刺进去,锋刃自右耳下方穿透出来。
伴随着锋刃透出的,还有嘶嘶激射的血。那野人伸手去抓长刀,双手握住刀身用力,结果,使得刀刃在脖颈里头横向搅动了两下。野人的双眼瞬间就失去了神采,仰头就倒。
可王歹儿用力过猛。他的刀也嵌进了颈骨,一时间抽不出来了。
至少四五名野人,逼到了王歹儿跟前。他们手中的武器只在王歹儿身前弄影,他们狰狞的脸,黄黑色的牙齿,距离王歹儿越来越近了!
赤手空拳,如何厮杀?王歹儿一边退后,一边闪动身形躲避。但他大腿中箭,实在难以发力,动作慢了点,须臾间连中数创,纵有皮甲遮蔽,身上也几处出血了。
王歹儿心头连连痛骂。
这下死也!死得憋屈!
郭宁在山东立足以后,前来投奔的地方豪杰很多。郭宁待他们甚厚,给他们高官厚禄,分他们田地,对他们加以严格训练,配备精良武器;于此同时,也自然而然地将他们打散了,以避免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形。
不是没有人看出郭宁的用意,但郭宁对河北溃军出身的将士们也是一样处置,并且在定海军的军府里,专门形成了书面的制度,故而谁也没法抱怨。
因为这个制度,王歹儿便在年初的时候,从燕宁部下被调出,去了军校进修了三个月。
按照军校的说法,他这种年轻而有经验的军官,简单培训就能毕业,然后会根据特长和学习时的表现,被编入某一部,先担任牌子头,然后视情况升为都将。如果这个过程中依然表现出色,他会被再次抽调成为定海军节度使身边的护卫,再往后,那就不是军府来限定他的前途了。
一切都安
排的很好,王歹儿一路走得也顺利。
但是,他从军校毕业的时候,恰好听说了一件事:军府动用某些手段,从朝廷得到了提控群牧所的权力,正在谋划遣人去往辽东,在辽东建设属于定海军的群牧所。
这个消息,瞬间打动了王歹儿。
他家祖上便是临潢府的贩马商人,自幼随家人从临潢府往来中都贩马的。后来家族在中都遭逢变故,被朝中贵官陷害了,当时他恰好孤身在外,这才逃出生路,然后一路奔亡到山东,机缘巧合地成为燕宁的护卫首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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