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草原上没有绝对强势的人,而小可汗贺逻鹘身边更没有一个主事的人,或者说没有能够和阿史那杜尔叫板的人。
好不容易扶起来一个可汗还是一个草包。
突厥形势需要好好维护,先不说阿史那杜尔要如何处置,还要对付薛延陀,这漠北漠南就是一笔乱账。
“朕打算封李道宗为瀚海道行军总管与李绩共击薛延陀,只要薛延陀安定了震慑了突厥,想来阿史那杜尔回到了草原也不敢放肆。”
张阳躬身道:“臣有一事不解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是陛下觉得薛延陀的利用价值没了想要杀之后快,还是说陛下想要借此再表现一下天可汗的威名?”
“都不是。”
“那臣还是建议不要在这个时候主动发难攻打薛延陀。”
有时候和皇帝谈话就像是辩论,言语间能过一关算一关,鬼知道这个天可汗心里在想什么,总会有一些奇思妙想。
现在动不动要开战,还要攻打远在漠北的薛延陀。
听着就怪吓人。
按照李世民的性格,当初和薛延陀结盟来对付颉利,也是因为薛延陀有价值。
而现在距离大唐最近的隐患突厥也已经是一蹶不振了,是时候打掉没有这个利用价值盟友了。
张阳再是道:“无端开战不是我们外交院的主旨,对大唐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,若没有正当的开战理由难免落人话柄。”
“朕没说现在要攻打。”
“这两年也不建议攻打。”张阳又补充道。
李世民闷着脸,“以后是不是朕要收谁作妃子你也要劝谏。”
张阳行礼道:“陛下,掌握权力不只是收妃子一种方式,而且此举还会徒增烦恼,更会加剧皇戚的内斗,臣听媳妇说起宫里时常有宫女太监莫名死了,被埋在了掖池边的花园中,那一片地的花草特别茂密。”
“嗯?朕倒是没说这件事,你与宗室走得远倒是见闻不少,那些皇戚内斗已经很多年了,为了蝇头小利撕破脸的事也不少。”
“陛下要是不介意自家后院时不时死一个人,或者井里冒出来一两个死人,而活人呢为了夺权又哭又闹又上吊也不好应付。”
看眼前这个皇帝脸色越加不好看,张阳又道:“臣还是建议陛下不要再扩充妃子了,无欲则刚,养出一身正气比什么都重要,就比如臣。”
“你的劝谏朕听明白了。”
时不时有三两只鸟掠过湖面,张阳双手背负,“若陛下旨意想要开战,我们也可以主动制造条件。”
“制造条件?”
“嗯,就比如说找几个薛延陀人,在承天门前丢垃圾,这样就有了借口发动战争。”
秋风往往萧瑟,身为天可汗又觉得不该和这个小子继续多费口舌,想到他肚子里有货还没吐出来。
李世民心中再是忍住了要将自己的女婿吊死在承天门前的冲动,“就因为薛延陀人在承天门前丢了垃圾朕就要派兵去攻打他们?”
张阳换了一个坐姿,手捧着茶杯,凉风吹过的时候很是享受,“有些事情可大可小,往小了说是这三两个薛延陀人不长眼,往大了说就是薛延陀可汗派人在承天门倾倒垃圾,有辱天可汗,要出兵也会顺理成章。”
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可以成为两国开战的理由,李世民摇头:“这就是你们外交院的手段吗?”
“是下策,也可以换个办法,需要从长计议。”
小武手中的纸鸢断了线,她指着越飞越远的纸鸢嬉笑着。
孩子们天真和烂漫都在脸上。
李玥捂嘴笑着,还能听到婶婶的劝说的话语说是可以再多做几个纸鸢。
张阳向李世民行礼,“还有一件事,陛下可以明年再准备科举了,现在放出旨意,来年春天再开科举。”
“再开科举?”
“对,科举要常开,臣以为一年一次或两次最佳。”
“朕会考虑的。”
“不用考虑了,臣都替陛下考虑好了,只要坚持常开科举,不能只是隔几年热闹一次,一来增加科举在读书人心中的存在感,只要朝堂常开科举,士族的影响力便会越来越弱,这对将来官学开办有莫大的好处。”
一口气说完,张阳躬身行礼,“陛下,这都是为了大唐富强。”
李世民闭着眼长出一口气,“你可知所要耗费银钱用度有多少?”
“秋后赋税不是刚收上来不久吗?陛下又没钱了吗?”
“朕……”
“没钱也没关系,臣可以暂借。”
李世民提了提裤腰带,“不用!朕拿得出来。”
张阳咧嘴笑着,朝气青年该有的笑容,“陛下,不用客气。”
提什么不好提钱?一听到要花银钱,李世民觉得自己心窝子都在抽筋,又觉得口渴了,灌了一口茶水便带着太监离开。
“陛下,科举这才刚刚展开,难道陛下要就此作罢了吗?!科举不是做样子,是一项要持之以恒的大事业,一旦放弃了,朝堂会发烂发臭的。”
这才没走几步远,李世民听到身后的话语声,再一次忍住要女婿大卸八块的念头,加快脚步离开。
也没说答应,也没说不答应,张阳揣手自语道:“陛下的心思真是难琢磨。”
“咦?父皇怎么走了?”
“听说你父皇最近上火,要不要送点菊花茶过去。”
“宫里有太医署,多半不用。”
“嗯,媳妇说得对,我们也回家吧。”
“好。”
社稷之事不可不担忧,陛下的话语很快就传到了中书省,众人得出结论之后,房玄龄走入甘露殿禀报道:“陛下,中书省经过商议,科举之事确实办得越多越好。”
李世民灌了一大口菊花茶,“对士族那边会如何?”
“回陛下,朝堂若是能够保持一年一次的科举,可以引起更多读书人的注意力,如此一来士族的影响就弱了,读书人也都会把心思用在科举中,而不是跑去投效士族。”
李世民忧心道:“自上一次科举,朝中的位置还有多少空缺。”
房玄龄回道:“长安城内空缺位置十之有三,各地州县空缺更多,臣以为可以再开科举。”
李世民沉声道:“朕知道了,你先退下吧。”
“臣告退。”
房玄龄离开,李世民将茶碗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吓得一旁的小太监和宫女都是一个激灵。
倒是老太监澹定自若一些,“陛下,太医署的卢监正有交代,要陛下少动怒,最近上火严重,只有放平心态才能缓解病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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