骊山的新家的边上,接连几天的晴朗让关中的气候暖和不少,风吹过时候还是有些冷。
夫妻坐在华清池边,正下棋。
棋盘上楚河汉界两端厮杀惨烈,李玥满脸的愁容,“许久未与夫君下棋,没想到依旧不是对手。”
张阳移动自己的车,她的帅就将死了。
“虽败,但吃下了不少夫君的棋子。”她抬头眼神中带着些许骄傲。
“其实我是故意让你吃的,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输的?”
“……”
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此时的得意与骄傲,心有挫败,李玥收拾好棋盘,“改日再战!”
王婶从新家的主屋走出,“县侯都安排好了。”
张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,夫妻俩收拾了一番便往山下走去。
“小武和小慧最近的进步很大,接下来可以教她们更复杂的立体几何。”
公式就像是另一种语言,能够看懂的人自然能够领悟。
。
过两天便是开朝,张阳提着一坛子咸鸭蛋来到李渊的住处。
床榻被搬了出来,李渊就在阳光下躺着嗮着太阳,“朕以前在武德殿可没有这么惬意的日子,宫里时常阴冷,朕常常命人点燃许多蜡烛。”
张阳将咸鸭蛋放入屋中,太上皇的住处总是挺凌乱的。
将这里简单收拾了一番,再看看缺少的东西,心中暗暗记下。
“朕虽年迈,但也拿得动东西,不用你收拾。”
听着他的话语,张阳拿起扫帚扫着地。
“这两天就要开朝了,长安城风风雨雨,二郎办事还是不够周到,因为胜光寺佛门又开始闹起来了。”
张阳扫了地,坐在门口低声道:“我看肥皂就快用完了,衣服也该换洗了,被褥也要重新换一床。”
安静了半晌,见李渊没有讲话,张阳回头看去,他的呼吸起伏稳定,已经睡着了。
老人家须发皆白,是媳妇的爷爷又是女儿的太外公,还是要照顾好。
张阳给他盖好被褥走出门的时候,对门口的侍卫嘱咐道:“等太上皇醒了,准备一些饭食,就算胃口不好也要吃一些。”
“喏。”
长安城的佛门与朝中的矛盾再次闹起来,又是一番难以收拾的局面。
从腊月到现在,要从这种闲散日子中走出来,张阳觉得再回到朝中那种忙碌的生活很不习惯。
都快忘了上朝要如何行礼了。
外交院的诸多事情也都交给了大象,大素,还有许敬宗三人也很靠得住,退休的道路稳固了许多。
听说现在许敬宗依旧没有摆平王玄策。
“姐夫!”李泰慌慌张张而来,“村外又来了几个和尚。”
张阳挠头苦恼道:“赶走便是。”
“来人还有一个叫做波颇的老和尚,说是与姐夫有一面之缘。”
“那我也不见。”
李泰跟上脚步又道:“此人说了若是见不到骊山县侯,就死在外面。”
“死了就报官,和我们骊山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可他说解开了生门死门的题。”
脚步停下,张阳迟疑了片刻又道:“那便去见见他。”
跟着姐夫又往村口走去,李泰又嘱咐:“这个和尚来头很大,姐夫与他相谈一定要言语谨慎,朝中要将以前的胜光寺改建成行馆,有不少佛门子弟都在闹事,切莫将火引到了骊山。”
波颇和尚原本是天竺人,武德年间来使长安,将天竺带来的部分经书带到了大唐,编译经书给各地的寺庙和尚。
而唐玄奘之所以会去天竺,也同样受了这个和尚的点拨。
波颇和尚又称光智和尚,此人游历西域,又在烂陀寺听过贤戒讲经,是长安城非常有知名度的和尚。
胜光寺出事之后,他便离开了长安城,去了中原其他地方,之后久居洛阳。
此时,洛阳出事了他也就回来了。
张阳走到村口,见到了这个老和尚,他瘦得皮包骨头,拄着拐杖,面容上的脸皮下坠,眼窝深陷。
长相很吓人,一身老化的皮肤像是挂在骨架上。
而且他的骨架很小,句偻着身体后背像是一只蜷缩的虾。
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,他伸着脖子抬起头,“我们又见面了,县侯越发的有朝气了。”
张阳颔首看着他,“当初只是在东宫匆匆一面,没想到高僧还记得在下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他发出渗人的笑容,“在去见佛祖之前,想要与你谈谈话,其实贫僧没有解开那道题,到死都解不开了。”
“你是为了见我才会这么说?”
“不然见不到县侯。”波颇沙哑的嗓音,讲话也很虚弱。
站在他身边的结果和尚神色都是担忧,生怕这位高僧就此咽气了。
“我以为你们出家人从来不打诳语。”
“贫僧此生已是功德无量,佛祖会原谅的。”他望向西方的天际脸上有了些许笑容,“县侯知道世间因果吗?知道报应吗?”
报应这个词说来有些超前了,此话出自经书,一般由佛门子弟念诵经书时才会说出。
张阳纠结道:“你是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得到报应是吗?”
波颇接过僧人递来的胡凳,拄着拐杖让疲惫不堪的身体坐下来,低声道:“早在县侯成为礼部侍郎之时,这个因便种下了,而贫僧此番前来是为了一个果,便是因果循环。”
“可偏偏我是一个不信因果循环的人。”
“不!”他双手还扶着拐杖,如鹰隼的目光盯着张阳,“这世间是有因果的,只是县侯从来都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,向来不将这些放在眼里,县侯的因果还未走完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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