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阳提着篮子走过一间间屋子,一直走到工厂。
此刻的工厂已没有这么多人,工厂内的一间房子还亮着灯。
远远地从窗户看到两个身影在忙碌,走入工厂还能闻到金属与桐油特有的味道。
从一个个车床走过,张阳推开老旧的木门,入眼是灯火下的阎立本与江师傅。
“你来了?”江师傅须发皆白,笑道。
“想着两位还没吃,就带一些吃食送来。”张阳打开食盒,将酱牛肉和萝卜端了出来。
萝卜是生的,只是切了之后盐渍过。
再有一颗蒜。
张阳拿出碗筷倒出酒水。
阎立本叹道:“县侯不必如此。”
“无妨,您也很辛苦,喝点酒水,解解乏。”
闻言,阎立本面带愧色,其实县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给陛下送消息。
而对此,骊山从未对自己遮遮掩掩过。
阎立本端正坐着,双手放在膝盖上,“老夫一直愧对县侯。”
张阳与他碰了碰酒碗,“无妨,你是为陛下办事,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,你若不替陛下做这些,我也得不到阎大匠来相助,从某种角度来,您夹在我与陛下中间,但骊山与您是互利互惠。”
屋内的话语声从屋外听,有些朦胧。
王公公穿着一身黑衣,就站在墙外,听着屋内的对话,夜里的风有些冷,他的黑衣融入在黑夜中,从远处看根本意识不到这里站着一位老人家。
屋内的对话依旧在继续。
阎立本放下手中的酒碗,“可……就算老夫送去如此多的技术关键,工部依旧没有进步。”
听着话语,江师傅吃着一口蒜,吃着牛肉咧嘴笑着又是不住摇头。
张阳解释道:“骊山与外界鸿沟越来越大,这就像是一个只会加减乘除的孩子,不理解导数几何,他们的知识积累太匮乏。”
阎立本不住点头,“老夫以为工部是不愿意拿出巨大的成本与精力来改建,如果他们要跟上骊山的脚步,就只能从头开始学,将工部的架构打散,如此一来会有很多人离开。”
阎大匠以前是工部尚书,他对这方面的见地更有体会,也更能够感觉到,除了技术层面的问题,还有利益关系。
那些身居高位的工部官吏,要推翻现在朝中的铸造技术,那就是在否定自己。
这种事情他们断然做不得。
他们还在用古老的锻打,或者以铸代锻。
其实骊山的铸造很简单,现在骊山已在用高炉,锻打中掺入了硼砂,烧铸时加入了铁矿粉。
张阳颔首道:“我看过阎大匠的铁路规划,很不错。”
阎立本叹道:“其实县侯早有规划,老夫完善了而已。”
江师傅笑道:“这子一身的本事,你在骊山多留一些年月,等老头子过世了,你好接手这里。”
“老人家,您万不可这么。”
江师傅又是爽朗地笑着,“这骊山好呀,这骊山的孩子长得都很壮实。”
张阳举着酒碗道:“您老还要多活一些年月。”
“当初,老头我这双招子就没有看错,你子藏着一身的本事,从不轻易显露人前。”
阎立本感慨,“骊山确实好。”
酒过三巡,张阳看骊山的两位技术大拿已有了醉意,笑道:“两位早些休息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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