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雪了!”卓巧娘轻轻说了一声。
小周后也感到有冰凉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,只是,脸蛋上却没有,她微微动了一下头,便知道的原因,是冷羿把他的头歪过来靠在了她头上,替她遮风避雨。
小周后心头一暖,微微挪动了一下娇小的身子,让自己更加舒服地偎依在他的怀里,还把小手也收了回来,放在了脸颊下,贴在了他那结实宽阔的胸膛上。
跟他相比,自己夫君的身子太单薄了,刚才上来,两人跌倒时,他压在自己身上,那种感觉……
怎么能想这些!夫君还在岭南受苦呢!
小周后心中又升起了犯罪感,她挣脱了冷羿的搂抱,坐直了身子,可是马上,她就感受到了寒风的刺骨,不由又打了两个喷嚏。
冷羿这次没有再搂抱她,笑笑道:“吃一杯酒,会感觉暖和一些。”
说罢,拿起酒杯斟酒,三人都喝了。冷羿又端着盘子送到她面前,示意她自己拿着吃。
小周后冰雪聪明,立即就明白了,冷羿猜到了自己刚才举动的心思,所以没有再亲昵的动作,她反倒有些不安了,便扭着身子道:“哥喂我!”
这话便象小妹跟兄长撒娇,冷羿笑了,把抱着卓巧娘肩头的右手抽回,拈了一块肉,送进了她的樱桃小嘴。
雪花轻柔的飘落,不大,却绵绵不绝,过了一会,房顶就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。三人的头上、肩上、身上都落下了,但是被相互拍掉了。
小周后道:“哥哥,咱们两来背诵关于雪的诗词吧,只背其中关于雪的两句就行了。不用全背。不过必须有雪,而且要说出作者和出处,谁背错了,或者数十下还想不出来,就罚酒!如何?”
冷羿心地有些发怵,不过,唐诗宋词三百首什么的小时候都被过,关于雪的也记得不少,酒壮熊人胆。大不了喝酒就是。便道:“好啊!巧娘,你来做中人监督!”
“好!”卓巧娘也兴致勃勃的。她不懂诗词,不过听谁背不出来就罚酒还是知道的。
小周后道:“我先来:‘燕山雪花大如席,偏偏吹落轩辕台’——李太白的《北风行》”
冷羿道:“‘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’——岑参的《白雪歌颂武判官归京》”
“好!再来。——‘但觉衾绸如泼水,不知庭院已堆盐。’——杜甫的《岁晏行》……”
冷羿拊掌笑道:“错了!你这句没有雪,罚酒!”
卓巧娘一听冷羿说罚酒,马上端了一杯送到小周后面前。
小周后瞪眼道:“怎么没有雪了?‘堆盐’的盐就是雪。这句诗妙就妙在不说雪,却让人能感觉到冰雪的寒冷……”
“我不管!反正你自己说的,咱们是背诵关于雪的诗词,还强调了必须有雪。你的没有雪,该不该罚?”
小周后张口结舌,道:“你赖皮,钻人家的空子!”
“那谁让你有空子可钻?快喝!”
小周后只好接过饮干了。嘴一抹。道:“再来!你先说!”
“输的先说!”
“好吧!——李商隐的《对雪二首》:‘旋扑珠帘过粉墙,轻于柳絮……’”刚念到这里,小周后便停住了,因为她又发现。这两句,也没有直接的说到‘雪’两个字。赶紧道:“这个不算,我重新说……”
“不成!”冷羿已经抓到了把柄,那里肯松口。又罚了她一杯。
“再来!——‘欲将轻骑逐,大雪满弓刀’卢纶的《塞下曲》”
……
接下来,小周后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,终是先把要说的在心地先过一遍,看看有没有‘雪’字,反正有十声延缓时间,她对前朝的诗词烂熟于胸,这一来,也就难不到她了。反倒是冷羿,不是背错了,就是规定时间想不起来,被罚了好几杯。
冷羿到底不是专门研究诗词的,肚子里的诗词本来就不多,把熟悉的关于雪的唐诗都背过之后,便词穷了。在小周后又背出一首他根本不知道的唐诗:“‘雨雪雁南飞,风尘景西迫。’”之后,他支吾了半天,听着卓巧娘数数的声音马上要到十了,一着急,随口说了一句:“舞茵歌扇花光里,翻回雪,驻行云……”
冷羿刚刚说完,又觉不对,这是柳永的词《少年游》中的一首。而现在柳永还没有降生呢。冷羿最喜欢的词人除了李煜、李清照之外,就是这位风花雪月的行吟词人柳永,这三位几乎所有的词他都背过,着急之下,脱口便把这首中的一句背了出来。
小周后自然不可能知道柳永,愣了一下,道:“你这词,出自何人何篇?”
冷羿支吾答不上来。小周后噘嘴道:“你杜撰!罚酒!”
那大半坛子的羊羔酒,一大半都是冷羿喝的,二女加起来也不过喝了一小半,虽然三人都醉了,但冷羿醉得最厉害,已经感到看人都是双重的了,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,他不想在房顶上吐了,便耍赖道:“你又没有说不准杜撰……,嘿嘿”
卓巧娘看出冷羿醉了,其实她自己也醉了,却强笑道:“我,我帮官人喝这一杯!”
“不成!”小周后大着舌头道:“愿赌服输!自己喝!——不过,你如果能杜撰完一首,而且还能说得过去,就不罚你!要是杜撰得好,我,我就喝三杯!”
“一言为定!”冷羿摇头晃脑道:“听着——
铃斋无讼宴游频。
罗绮簇簪绅。
施朱傅粉,丰肌清骨,容态尽天真。
舞裀歌扇花光里,翻回雪,驻行云。
绮席阑珊,凤灯明灭。谁是意中人。”
卓巧娘不懂诗词,听得云里雾里的。小周后却已经粉面含羞,心想,他这首词显然是夸赞自己美貌,表达对自己的爱慕,他竟然当着妻子的面写这样的诗词给自己,想必是知道妻子不懂诗词,又借着酒兴,这说出了心里话。虽然词的场景是酒宴之上的事。而不是现在,那也只不过虚设一个场景,以免太过直白而尴尬。他既如此,自己又该如何回应?也写一首回赠?那成什么了?当着人家妻子打情骂俏,自己丈夫还在岭南受苦。无论如何,却是不该的。
又想着他今夜借着酒兴已经三番五次的表达对自己的爱慕,再下去,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来,还是回去吧。想到这里,便假装打了一个喷嚏,不过这一打。反倒真的引起来了,又连着真的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卓巧娘忙道:“赶紧的去吧,姐姐要着凉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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