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里,心悸之余,竟有一分小小的期待。
忙拍拍脑袋,驱逐这份不该有的心思,她明明应该期待的是祖父能从此事中全身而退才是。
脚上传来不适的感觉,她定神看了看,发现自己因为心思不专,把鞋子穿反了。
烦躁地将鞋子踢掉,兀自生了会儿闷气,又只能踮着脚去找鞋子。
一只鞋子就落在床边不远,她穿好之后,单脚跳着去寻另一只鞋子。
另一只鞋子被她踢到了窗户那边,窗牖还敞开着,骤雨将来,窗外的空气也变得浓稠起来。
她才跳了两步,便又见一人从外面跃身进来。
仍是一身黑衣,面上蒙着一块黑布,和先前那个暗卫的打扮甚是相似。
她愣了片刻,以为对方是来找谢珣禀报事宜的,便与那人道:“殿下不在这里,他出去约莫有两刻钟了……”
对方一双黑瞳幽幽看向她,似有几分惊讶,并没有说话。
她单脚站着,觉得辛苦,又指了指他脚下的那只鞋子:“劳烦你帮我把鞋子踢过来。”
对方迟疑几息,才蹲下身子去捡鞋子,目光却一直锁着她。
这样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,说不出的不对劲。
对方捡起鞋子后,便来到她身边,将鞋子放在了她的脚下。
一滴血顺着他的手背蜿蜒而下,滴落在了她的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上。
她吓得退却一步,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,她转身想要逃走,熟料那人迅速起身,随即冰凉的匕刃便抵在了她温热的颈上。
“你、你不是暗卫?”
黑色面巾下传来一声轻笑:“很显然……”
对方抓住她的肩膀,挟着她往外走:“我受了伤,劳烦姑娘做我的盾牌……”
房门被他踢开,与此同时,有几名侍卫已经追到了院里。
“大胆,快放开良娣!”
这显然是一句废话。
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,甚至抓着她肩膀的那只手愈发用力扣紧了她:“一炷香内,给我准备一辆马车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
其中一个侍卫立即嘱咐身旁的两人,叫他们一个去套马车,一个去通知太子。
脖上传来利刃的寒气,姜荔雪惊魂未定之余,企图与那人讲讲道理:“你拿我做盾牌,大抵是没有用的,太子他本就不喜欢我,决计不会因为我挡在你的前面就放过你的……”
“哦?若真是如此,死前能拉你做垫背,黄泉路上倒也不孤独……”
“你死前不能积点德吗?你就不怕下地狱?”
“我生前作恶多端,死后受点罪也是应当的。”
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……”
“到时我也是鬼,又怎会怕你?”
“……”
姜荔雪软硬兼施皆与他说不通,只得放弃。
她不晓得对方是谁,便也无从猜测谢珣会不会为了她而选择放过他。
想着谢珣一直待她冷淡,就连她入宫嫁与他做良娣也并非他所愿,说不定他会借此机会,让她就此消失……
一道惊雷后,夜色中骤雨如墨汁泼下,斜打进廊下的她的身上,激起一阵阵寒凉,她的身子忍不住冷得颤了起来。
有更多的侍卫涌进小院中,谢珣在侍卫的护送中走了进来。
雨很大,他并未撑伞,墨发玄衣尽被雨水浇透,一道天闪之后,白光溅于庭院,将他眉头紧蹙的脸照得澈白。
黑衣人挟着她,往后面退了两步。
昏暗的庭灯下,谢珣缓步上前,语调依旧沉稳得没有任何波动:“放开她,孤放你走。”
“马车呢?”
“在后门。”
“我总要确认自己安全后,才能放开她……”
黑衣人推着她往前走,在谢珣与侍卫们的凝视中穿过庭院,有一个侍卫想趁他不备偷袭,不料被他察觉,闪身躲过的同时,手中的匕首不可避免划伤了姜荔雪的脖子。
姜荔雪痛得叫了一声,谢珣出声制止了贸然出手的侍卫,其他人自也不敢再擅自行动,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荔雪被带走。
黑衣人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后门,将姜荔雪塞进马车里之后,便驭马横冲直撞而去而去。
车厢中的姜荔雪被颠得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,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扶着坐板稳住身子。
掀开帘往后看去,风雨晦暝中,模糊瞧见谢珣他们骑马追来。
她不知道那个黑衣人究竟会不会如约放过她,对方心思诡谲,她决不能将自己的生死交由他来决定。
车窗的尺寸刚好容她挤身出去,她看着急速行驶的车轮上飞溅的雨水,咬了咬牙,趁对方还未发现她,从车窗中一跃而下。
巨大的惯力让她在地上连滚数圈,身上遭受的撞击让她险些昏厥过去。
她咬牙站了起来,一瞬也不敢犹豫,立即往回奔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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