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照听叶老太公说吃的是黄米粥,也不知这米粥还分为了黄米还是小米,不过听着,似乎是很‘艰苦’的样子,他争强好胜的性子倒是上来了,便感叹道:“老先生这样的年纪,竟如此的朴素,真是让朕意想不到。”
叶老太公听罢,心里却想,果然这一趟没白来啊,陛下就爱这样朴素的臣子,还是老夫有先见之明。
于是叶老太公面色红润起来,方才的惭愧,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,甚至为今天如此的打扮越加的得意。
当然,叶老太公是把得意放在心里的,面上自是得依旧得体大方,他欠身坐着,咳一声,道:“陛下谬赞,草民愧不敢当,这……是家风,是祖宗们传下来的,草民岂敢违背?叶氏本是寒家,世以清白相承,草民不喜华奢,祖宗历来教诲,叶家该以俭立名,以侈自败者多也,不可遍数,因而以此而训子孙,金银终究是身外之物,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,唯有诗书传递家业,以礼义充家中府库,方可使叶家万世而不败。”
这番话,当然是早有的腹稿。
朱厚照听着,也不由肃然起敬,便道:“其实……朕也是以俭立名,以奢为耻,先皇在的时候,也是一直如此教诲,帝王之家,尤该做为天下表率,就说朕吧,朕就不爱好奢侈,除了朝服和冕服,平日在这宫中,与寻常百姓也没什么分别。今日听了老先生一席话,朕真是感到惺惺相惜啊。”
朱厚照脸皮厚,臭不要脸惯了,说出这番话的时候,完全是脸不红气不喘。
反是老太公老脸又红了,忙道:“陛下圣明,草民自愧不如。”
朱厚照也忙道:“哪里,哪里,朕不如你,你吃的是黄米粥,朕呢,吃了隔夜粥,便自以为俭了,朕心中有愧啊。”
这下子,叶老太公心里嘀咕了,这算不算是吹大了?将皇帝老子比下去,可不是好兆头啊,于是忙道:“陛下,草民哪里敢自称为俭?其实老臣身子不好,这一月下来,也要吃两只鸡的。”
一月吃两只鸡……
这是叶老太公的小心思,太多了,可不成,两只刚刚好。
朱厚照心里诧异,一月才吃两只?朕一顿御宴,怕也要吃百只吧,虽是这样想,却不能明说,得‘端着’,他便感叹道:“老先生真是节俭啊,朕一月,却要吃四只鸡呢,不过朕不敢吃母鸡,母鸡……是要留着下蛋的。”
叶老太公有些蒙圈了,这话题怎么没完没了啊,只得道:“陛下,草民也不敢吃母鸡。”
朱厚照心里汗颜,这次忽悠得似乎有些大了,想了想,道:“敢问老先生,一月吃多少鸡蛋?”
叶老太公心里倒是真感慨起来,原来这陛下最爱的就是节俭之人,看来得继续投其所好才好,便道:“老臣平日不敢吃蛋,这蛋吃的多了固然是对身体好,可是由俭入奢易、由奢入俭难,所以臣每月只敢吃五个。就怕若是吃的多了,将这嘴养刁了,这……”
“五颗……”朱厚照笑了,这叶老太公挺小气的,不过看他是老人家,还是让让他吧,便道:“朕吃十颗。不过每每想到朕这样奢侈,心里就过意不去啊,就如朕这一身衣衫吧,才穿了两年,便已成了这个样子,实在是糟践了好衣衫,朕现在还郁郁不乐呢。”
叶老太公红光满面地道:“草民的靴子,倒是穿了六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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