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哭得愈发厉害,可张生员依旧只是仰趟在榻上,双目无神的看着床帐子,嘴角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冷笑。
这女人一哭,孩子们闻讯而来,也跟着哭了起来,一家老小,都哭作了一团。
那一边,家里的婆子匆匆过来道:“不好,不好了,老太爷……老太爷……”
王氏一听,顿时吓了一跳,再没有心思哭下去了,连忙赶到张生员的跟前,拉着张生员道:“走,去瞧瞧,你不中了,便连孝道也不要了吗?传出去,连秀才功名都要没了。”
张生员浑浑噩噩地被拉到了老父的房里,便听到了老父的滔滔大哭声,张生员又是悲从心起。
这老父坐在榻上,捶着胸道:“死了罢,不如死了罢,等了大半辈子,等来了这个,而今家破人亡,家破人亡了啊。”
张生员连忙惊得拜下,膝行到了老父塌下磕头道:“是儿子不孝,让父亲大人受惊了,儿子……万死。”
“该我死,该我死!你要好好活着……”张父拼命咳嗽着,口里道:“你死了,正儿和成儿怎么办?死了容易,活着的人……难啊……哎……”
这一番的折腾下来,张生员早已是筋疲力尽,好不容易安慰了张父,他回到了房里,呆呆地坐着,如中了魔一般,直到了傍晚时分,王氏小心翼翼地给他盛了一碗粥来,她蹑手蹑脚的,生怕又惹了张生员动怒。
突然,张生员猛地抬眸,看着王氏道:“书呢?”
王氏愣了一下道:“书,什么书?”
张生员一脸疲惫又难堪的样子,最后还是道:“你买来的书,你拿来,还有几个月,耽误不得了,若是不读,明年的春闱就错过了,家里……坐吃山空下去,迟早……是要完的。”
王氏听了,顿时面露喜色,忙道:“我这就去取。”
几本书放置在了张生员的面前,一沓经史,这些……张生员倒是大多都能倒背如流,经史包罗万象,其中就包含了四书和五经,都是读书人必读的。
只是那大明律和商论摆在了张生员的面前时,张生员看着这书页上殷红的字样,心狠狠地痛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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