脓疮一旦成形,想要痊癒最快的方法就是将它挤破。
绍兴府这小朝廷,积累了两年的矛盾,就这么被彻底引发了。
这是一场文武、新老,关于执政理念、利益瓜分的斗争。
与外敌没有丝毫关系,也无须遮掩,它的本质,就是一场内讧。
这内讧的根源来自于前朝,从崇祯朝至弘光朝。
之前没有爆发,只是因为外敌强压,多方人都只能联合起来,一致抗敌。
尽管如此,也有方国安与王之仁二国公对于军力之争,这二人又有联合起来与朝堂中文臣之争。
如今,在吴争的突然崛起之后,又增加了一股新的势力。
譬如夏完淳等义军、钱家叔侄和北伐一路,归附吴争、投降吴争的散兵游勇。
这些势力虽然各有诉求,但在这个节骨点上,他们拧成了一股绳,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强大势力,是为新势力。
他们原本是之前两个势力的附庸,如钱家叔侄。
或者是一直游离在外的抗清义军,如夏完淳部。
亦或者是根本没有资格介入权力之争的闲散人马,譬如降兵。
可此刻,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代表,那就是吴争。
在吴争这个名字之下,他们有了联合到一起的理由,他们有了表明自己诉求的力量。
他们要争、要抢,争抢到他们认为应该属于他们应得的权利。
洪武门前,终于酝酿起一场大乱。
至少有四方人马形成了对峙,虽然还没有拔刀相向,但数万大军加上十万百姓掺杂在一起,没有伤亡,那是不可能的。
这是一场悲剧,无法避免的悲剧。
当然,如果吴争在,可能会烈度减弱一些,但不可能阻止。
吴争对于新势力,充其量只是一个利益的代表,具有约束力,并无彻底的控制力。
他可以统率各部与清军作战,但他无法去遏制各方对利益的诉求。
如果强行压制,那必暴发兵变或者分崩离析。
这,也是吴争抑郁地在叔叔墓前饮酒失控,痛哭失声的原因所在。
一个外来者,不到二十的年纪,这一年多的时间,全花了作战上,可问题是,战争暂时停止,吴争空闲下来发现,朝廷依旧是那个朝廷,百官依旧是那群百官,没有人慨然响应他的北伐战略,有的只是异口同声地北迁。
北迁,无可非议,无可指责。
既然光复了南京,朝廷自然应该归返,以正视听。
可吴争心里很清楚,这些居高位者想要北迁的目的,无非是汲取南京城中那份,比绍兴府远远超过的利益,然后进行瓜分。
或许朱媺娖不是,钱肃乐不是,张煌言、熊汝霖、孙嘉绩等不是,可他们无法形成对整个朝堂的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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