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木布泰拂袖而去,留下满殿君臣面面相觑。
其实这确实是一个扳倒多尔衮,不可多得的机会。
要知道,多尔衮贵为皇父摄政王,能让他离京的机会那是不多见的。
如果多尔衮在京城里,以他手中三旗的实力,怕是太后和小皇帝四旗二銮仪殿卫合起来,也不是多尔衮的对手。
这很显然,打仗的兵和作秀的兵,相差何止一点?
臣子们眼中流露的是满满的失望,多好的机会啊,趁多尔衮不在京,就此扳倒多尔衮,便可重新瓜分权力,这是多大的一块饼啊,简直是滴油的肥肉。
而小皇帝福临,此时看向布木布泰背影的目光中,流露的却是……怨恨,深深地怨恨!
……。
许多时候,普通人并不因良知而活着,更多地是为了生存,然后是利益,良知往往是排在最后,甚至被下意识地忽略。
明月当空,丽正街东头的一家小酒铺内,几个店伙计正将一个腌臜老儿逐出店门。
两个拽,一个推,另一个将一个破布包用力扔向大街,口中骂骂咧咧地道:“老不死的,也不看看,这可是天子脚下……想在本店吃霸王餐,你来错了地儿!”
这腌臜老儿显然有了几分醉意,被三个身强力壮的店伙计拖拽,还真有些韧,他抱着店门外的门柱死不撒手,口中嚷着,“老夫就欠一顿酒钱,何至如此……何至如此……!”
“呸!”店伙计朝老头身上唾了一口痰,喝骂道:“一顿酒钱?你六角酒,不点一个佐酒菜肴,在店里整整待了六个时辰,占了台面一天不说,若最后付了银子也就罢了,可你拿不出银子来,就莫怪本店不仁义……滚!”
两个拽的店伙计,其中一个性子火爆,抬脚往老头屁股上一踹,老头就一个踉跄冲倒在大街中央。
伙计们骂骂咧咧地回了店中。
那老头身子骨倒也硬朗,竟自己慢慢爬了起来,他还指着酒铺,跳着脚骂道:“狗眼看人低的东西……可知道老夫是谁,说出来吓死你们……给老夫听好了,若有一日,老夫官复原职……不,定会再有升迁,到时,老夫带差役来拆了你这家鸟铺子!”
酒铺中传出一片嗤笑声,“瞧瞧,这老儿怕是得了失心疯了……别睬他,就当是个臭乞丐……。”
老夫就这么在一片嗤笑声,一撩散乱的枯发丝,猛吸一口气,昂首挺胸地走了。
那模样,不象是乞丐,倒象是衣锦还乡的重臣,亦或是得胜还朝的将军。
……。
然而,梦想是丰满,现实却骨感。
这腌臜老儿才走出一里地,他挺直的背,便慢慢萎顿了下来。
变得佝偻,浑身迷漫着一种苍凉和穷途末路。
他四下打量着,见街尾处有间宅子,屋檐很阔,于是慢慢挪步上前,用已经肮脏不堪的袖子在地上抹了两下,然后慢慢侧身躺了上去,身子蜷缩起来,变得短小,无比地凄凉。
冷冷的月光照射下,这张肮脏不堪布满了沟壑的老脸上,两行浊泪无声地划落。
他眼睛紧紧地闭着,嘴里却呐呐地自言自语着,可声很混浊,很难听清。
说了一会,老头突然睁眼厉喝道:“老天啊……我不甘心!”
这一声之大,显然将这所大宅的门房给吵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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