冒襄则不同,他大咧咧地一撩衫摆,毫不客气地从吴争面前“抢”过酒盏,就着盏中残酒,一饮而尽,大声道:“爽快!”
这举动,引得桌下鲁进财大喝一声,“放肆!”
李颙大惊,然而,再没了下文,因为从桌子底下传出的鼾声说明了一切。
吴争努力地保持着王爷该有的风仪,打着酒嗝解释道:“其实……平时他不这样,也算尽职的……!”
李颙心里苦笑,他躬身道:“未经通报王爷,臣便擅引冒襄前来进见……请王爷降罪。”
“无罪。”吴争摇摇手道,“你是本王幕僚,左右臂膀,举荐、引见……这也是你权力之内,何况辟疆兄?”
说到这,吴争眯眼看向正在“横扫”的冒襄,满嘴鼓鼓的冒襄,口齿混浊地点头应道,“吴兄畅快……合该如此。”
李颙苦笑已显现在脸上。
好在冒襄终究是来前饮的酒,酒意相较于来前,已经退了不少。
他拿袖子一抹嘴道:“吴兄一桌酒菜,换襄一句诤言……说起来,吴兄还是占了便宜的,这样,送来的那坛子酒,尽归冒襄,如何?”
“哦……何话值本王一坛佳酿去换?”
冒襄突然正容,抱拳、曲膝,大声道:“臣恭请殿下升阶,即皇帝位!”
文人,狂生,就喜欢来这种招术。
豆大的事,经过他们的嘴,愣给你说出一片大天来。
所有人都惊出了汗,吴争反而笑了,“看来本王今日给你一个明社主事的职位,低了。冒辟疆,你是不是心中不满了……才来向本王发牢骚、抱怨?”
“臣恭请殿下升阶,即皇帝位!”在吴争看来,本该就坡下驴的冒襄,再一次大声重复了这句话,让吴争原本腥松的眼中,闪过一抹精光,冒襄,你意欲何为?
“这么说,你没有醉?”
“臣没有醉!”
“既然没醉,那本王就不能当你说的是醉话了?”吴争正容道。
“理该如此。”冒襄非常洒脱地答道。
“蛊惑主上意图谋逆,按律该当何罪?”
“当诛,三代连坐!”冒襄回答得非常干脆。
“你不怕?”
“怕。”冒襄不加思索地道,“但襄以为,王爷不会杀臣,也不舍得杀臣……因为臣是忠臣。”
“你很有自信。”吴争淡淡地一挥手,“许多人都认为了解本王,但本王认为,你不该这么快了解本王的,有人在怂恿你?”
“臣心中有话,还请殿下容臣把话说完。”
“讲。”
“臣接下来的这番话,并非要恭维王爷,也无意恭维王爷。”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冒襄,让马士英和李颙惊出了一身汗。
“继续讲。”吴争干脆将眼睛闭上了,谁也不知道吴争此时是喜是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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