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完淳举杯相邀道:“大哥来得正是时候,若再晚上一天,我便去了和州,怕是见不上了。”
吴争饮干,然后放下酒盏,问道:“和、滁二州情况如何?”
夏完淳皱了下眉头,恨声道:“民不知君,更不知国,奈何?”
吴争讶然,问道:“这话从何说起?”
“清廷从三年前,已经开始倡议满汉平等、联姻,并且整肃吏治……大哥,说真心话,江北各府县官府治理,未必比咱建新朝逊色多少。”
吴争一愣,随即微笑着问道:“怎么着,你就是想延用二府旧官员,也用不着以此来说服我吧?说吧,这二府中,有哪几个被你青眼有加了?”
吴争是真以为夏完淳在耍小聪明,也对,和、滁两州新附,真要让朝廷直接派驻流官,就没夏完淳和建阳卫什么事了。
这也是吴争操纵内阁,将二州暂时划归夏完淳管控的真正原因。
但夏完淳摇摇头道:“大哥或许是真没看见,和、滁二州民众,多半拥护清廷而排斥王师。”
这下吴争严肃起来,“怎么可能……我不信,鞑子还真将汉人当作自己人了?况且,我绝不信我治下十三府半之地,百姓的生计福祉还不如江北!”
夏完淳忙解释道:“大哥误会了……我的意思是,贫民拥明而富人拥清,而商人左右摇摆不定……大哥应该知道,贫民并无话语权,他们的立场被富人所左右,这就造成了官府政令难以下达至乡,特别是大宗族盘踞之地,官府形同虚设……二州新附,为安民心,我又不能以武力整肃,着实是难为死我了。”
吴争平静地听着,直到夏完淳说完,才开口道:“无论怎么做,都不可能被所有人说一个好字。既然如此,为何不着实得罪一批人,而得到另一批人的拥挤呢?”
夏完淳一怔,急道:“可二州人脉都掌控在那些人手里,民智未启,必随这些人蛊惑而动,大哥所言虽然在理,但真要这么做,等于与二州所有人为敌。”
“谢谢,劳烦弟妹了。”吴争朝正为自己和夏完淳斟酒的钱秦篆笑道。
钱秦篆莞尔一笑道:“大哥是得好好点拨点拨我家相公,与大哥比起来,他就是块木头。”
吴争听了哈哈大笑道:“看来弟妹已经有了想法,存古啊,高人就在身边,你是有眼不识泰山啊!”
夏完淳却脸色凝重,道:“妇人之见而已……杀人,特别是杀自己的同胞,解决不了根本,只会埋下无尽的仇恨……大哥一直想要建立一个崭新的汉人天下,又怎可大开杀戒?”
钱秦篆微笑着对吴争道:“大哥听见了吧,相公就是这么执拗。”
吴争笑着点头道:“非是存古执拗,而是当局者,迷!”
夏完淳开始是想瞪钱秦篆的,可终究是不舍,临了轻轻一叹,对钱秦篆道:“夫人且去厨房看看,催促一下。”
钱秦篆聪慧,随即领悟到丈夫有事要与吴争私聊,便起身向吴争一福,“大哥慢用,弟妹暂且告退失陪了。”
吴争微笑着点点头,也不阻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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