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水师根本来不及阻拦沈致远南下。
一是登陆的第一军原本就只有一万人,此时主力被陈胜、池二憨带往了顺天府。
谁能想到突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局?
就算王一林、张名振将水手都拉上岸,那也根本无法快得过四条腿的战马。
二是沿路各府,留守的驻军并不多,这一路北上,一府能留下三、五百人就不错了,况且留下的大都是负了伤的,怎么可能拦得住,况且,沈致远也是朝廷正经封授的绍兴伯,与吴王私交又好,在没有诏告天下沈致远叛乱之前,谁敢去拦?
如此一来,陈胜向吴争发出的警讯,只是比沈致远骑兵抵达长江,早了一天,这还是信使直接走得大运河,否则,未必能比沈致远快。
接到陈胜千里外传来的警讯时,吴争确实是慌了。
但这种慌,不是恐惧,而是被打乱了部署的焦躁。
吴争在龙湾除夏完淳等人无人知晓,虽说只有不足四千之众,可毕竟还隔着一条长江天险嘛。
有施琅的水师战舰横截,就算沈致远到达江岸,想南渡也是不易。
那么,打,还是不打,吴争心乱了!
冒襄进言道:“必须打……王爷若是因为私情,而置沈致远叛乱而不顾,那么,日后必有人效仿……如此一来,天下必将大乱!”
这话是有道理的,如今天下初定,不,实际还未定,因为不管李定国与吴争的私交怎样好,二人依旧份属两朝,这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,而是两个势力之间的问题。
不管哪朝,多少官员,合二为一,除非让官位数扩张一倍,否则,必有半数之人的官位不保或者调低,谁愿意?
同时,两朝各有各的都城,都城意味着什么,利益。
迁都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土木工程,而是政治的搏斗。
单就这两点,吴争与李定国还没有真正达成可行的方案,就更别说其它的了。
所以,冒襄所言,极其有理。
如果对沈致远进行妥协,那么,就为新朝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。
但问题是,施琅水师规模是三支水师中最小的,因为他主要负责的是大运河南北及长江东西向的控制,战船也大都是其它两只水师换下来的,就连施琅自己的旗舰,那也只是条十六门炮的炮船,且长江东西横跨千里,多少个可以渡江的点,仅以施琅水师封锁江面,无疑是不切实际的。
所以,施琅水师只能控制龙湾至镇江之间的江面,以卫戍此刻正在龙湾的吴王殿下。
既然不可阻,那么言战,实属荒谬。
如今北伐军主力一半在北,一半在南,正好是长江为分界线,而长江沿岸,也正是兵力最为空虚的区域。
原本吴争认为,朝堂有王翊、冒襄、马士英等人在,很放心。
有左、右营近二十万大军,出不了什么问题。
可现在情况变了,最不会出事的地方,出事了。
也就是说,如果朱辰妤得悉沈致远率军已至北岸,或者得悉吴争此时在龙湾,不用多,仅派出右营一支偏师,或者一支禁军,就能引沈致远大军会师,甚至包围在龙湾的吴争,一战毕其功!
好在,这是一场糊涂仗,变化太快,敌不知我,我不知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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